中国航空法律服务中心

　　近日，在从成都飞往北京的航班上，一位乘客因不满意飞机迟迟不起飞，对机长做出带有侮辱性质的竖中指行为。机长以飞机上“有危险人物”为由报警。在男子经过警察的教育并情绪稳定后，飞机才得以起飞，航班因此延误3个多小时。

　　从民航安全具有特殊性的角度看，这本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根据中国民用航空飞行规则，机长有权力“对于任何破坏航空器内正常秩序和纪律、触犯刑律、威胁飞行安全或妨碍执行任务的人”，“采取一切必要的适当措施”。此外，根据国际民航组织有关规定，“为保证航空运输安全，所有涉及航行安全的情报信息，机组人员都必须按确有其事来处理”。试想，一个飞机的驾驶者面对一个乘客公然的侮辱，当然会产生不佳的感受与联想———从关乎全机乘客安全的角度出发，在不确定这名乘客是否还会对飞机驾驶员采取进一步侵犯行动前，将之视为危险或威胁，是正常且负责任的反应。

　　但即便是如此明白的道理，也有人用民意、用情理来胡扯，用换位思考之类的鬼话，去指责机长对乘客素质要求过高、敏感过度。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中国国际广播电台甚至在介绍“中指”的英文单词“middlefinger”的时候，由播音员提及了这条新闻，还戏谑这个机长有“素质敏感症”。那个播音员或许认为这个说法非常幽默，但这个自称“中国”、自榜“国际”的媒体从业者，却有必要因对那个被侮辱的机长欠缺尊重而道歉。

　　从媒体报道看，这几年间乘客们在飞机上言行失当并非个例，骚扰辱骂空乘人员的情况并不少见。究其原因，是很多人在地上没礼貌惯了，“大错不犯，小错不断”，上了天还任着性子胡来。由于惩戒缺失，导致此类危险且恶劣的言行不仅没有得到及时制止，还貌似拥有了日益拓宽的生存空间。而在国外，就算对空乘服务再不满，也得下了飞机再投诉，随便撒泼只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别说辱骂机长竖中指，只要有点暴力倾向都会被赶下飞机，甚至可能面临牢狱之灾。

　　以小见大，我们这里实在是个充满“戾气”的地方。随便一点事情，都能立爆粗口，然后接着就可能是嗷嗷厮打成一团。此次某乘客在飞机上的现丑是个再普通不过的场景，也无怪周遭有人报以“理解”，甚或还发挥成是对航空公司霸王条款、不佳服务的“反制”，粗野言行倒成了替天行道的壮举。可见，个体的不顾形容与群体的不顾是非，共同促成了暴戾之气的弥漫，毁掉了社会文明的底线。要知道，一个社会的文明水准很大程度上来自对底线的维系。没有文明底线的社会是根本不适合正常人类生存的，也不可能创造出持续的物质文明增长成果。当然，也就更谈不上凭借物质文明成就去输出什么价值观，建构什么共识。

　　从国际经验看，现代社会用以维护文明底线的不仅是说教，还包括司法。庞大且高效的律师队伍、透明且细致的法律体系，让那些感到自身权利被侵害的人们能够轻易运用法律武器保护个人权利。同时，司法机关违法必究、执法必严也支持了维权诉求，整肃维护了社会秩序。而在笔者印象中，我们国家的高校法学专业已当了十年“红灯专业”，一方面当然是由于司法系统对毕业生正常吸纳能力不足，另一方面也和公众因为成本高昂、信任缺失而厌倦诉讼造成的“打官司”需求不足有关。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再容忍小的恶行，顺利将每个侵犯他人权利的人都送上法庭，想来这个社会秩序会好很多，文明程度也会高很多。

　　最后，还要提醒那些嘲弄“素质敏感症”、腹诽笔者小题大做的人，反倒要警惕自己可能患有“选择性失明”。因为，就在不远的过去，有很多人曾因为纯粹无心的言行，被周遭的同类冠以“恶毒攻击”的罪名而家破人亡，那是冤屈。如今，你们口口声声要一个人面对真正的挑衅和侮辱保持沉默，这却是委屈。（作者系经济学博士）